世足賽爆紅的「男子頭巾」，看卡達的文化使命 -《世界走走》

By 王穎芝

Dec 18, 2022, 09:30

傳統服飾受到各國民眾歡迎，阿拉伯人也很自豪──這是一場漂亮的文化外交。

為期兩週的世界盃在12月18日迎來最終決賽，全球觀眾情緒來到最高點，地主隊卡達早在11月底淘汰出局，但他們至少還有一件事值得高興，那就是阿拉伯人引以為傲的文化國寶：男子頭巾，成為最熱門的周邊商品，隨著觀賽球迷的心一起飛揚。

身為四年一度的短暫球迷，我並不精通足球賽事，但也想與讀者分享賽場之外的頭巾現象，從文化角度感受世足熱。

Many of the thobes come with a matching ghutra, also known as a shemagh or keffiyeh, which was traditionally worn around the Middle East to protect wearers from the sun and sand in harsh climates https://t.co/eL0f00dM3x
— Discover (@MEEDiscover) December 12, 2022

2022世界盃是史上第一場在中東地區舉辦的世足賽，多年前公布地點後便受到全球矚目。卡達身為擁有油元的富裕小國，地處歐亞轉運樞紐，且多年來一直嘗試在穆斯林國家爭取話語權，世界盃這樣絕無僅有的大舞台，當然必須好好把握。

雖然比賽籌辦過程出現血汗勞工與黑金爭議等不少醜聞，但卡達仍砸下重本，不僅傳出賄賂官員把時間改到冬季，更在沙漠中從零打造出8座場館、選手村和交通基建，據估花費近2300億美元（約台幣6.5兆元），而過去四屆世界盃平均花費僅85億美元，卡達「彰顯國威」的決心可見一斑。

鏡頭再拉遠，22個以阿拉伯文化群體為主流的國家，也都為了「伊斯蘭世界第一場世足賽」激動不已，加上摩洛哥一路以熱情優秀的表現踢進四強，全球穆斯林族群都持續燃燒狂熱。

因為上述背景，卡達從一開始就不只代表本國，還肩負了許多周邊國家的巨大期待，所以他們在宣傳時下足功夫，不想侷限於卡達文化，而是選定阿拉伯文化中鮮明的共通標誌──男子頭巾，設計成本屆吉祥物 La”eeb （音近「拉依卜」，意指「超強球員」）。這個乍看跟鬼馬小精靈有幾分相似的角色，也是1966年以來首次以物體為主角的世足賽吉祥物。

在阿拉伯人發跡的中東地區，地形多屬乾燥、日夜溫差大的沙漠，演變出穿戴頭巾的傳統。女性頭巾涉及較多遮蔽身體的議題，容我們往後詳細介紹，而這次爆紅的男子頭巾，則是罕見吸引大量觀眾討論。

阿拉伯人穿戴的男子頭巾（Kufiya），有時會搭配黑色頭箍（Egal）加以固定，或捨去頭箍改以花俏方式綁紮，兼具頭巾與圍巾功能。傳統頭巾是以白色為底的對折方巾（Ghutrah），能夠反射沙漠熱浪，以海灣地區最為常見。流蘇格紋頭巾（Shemagh）則在約旦、沙烏地阿拉伯更普遍，最常見的是白底加上紅格紋，白底黑格紋亦不罕見。

卡達傳統服飾男子頭巾Ghutra，成為世足賽熱門紀念品。（AP）

有了 FIFA 與國家政府帶頭支持，卡達商人也看到巨大商機。許多外媒報導，商販把男子頭巾和頭箍，分別印上32個參賽國的國旗配色，賣給世界各地蜂擁而至的球迷。球迷們紛紛戴上自己支持的隊伍配色。

《德國之聲》報導，銷量最好的樣式除了地主國卡達國旗，最大宗當屬南美洲隊伍──巴西球迷戴著「黃頭巾、綠頭箍」，阿根廷是「藍白頭巾、藍色頭箍」，還有厄瓜多的藍黃紅三色。此外還有加拿大的紅色楓葉、摩洛哥的深紅色國旗配綠色頭箍⋯⋯組合多得不勝枚舉。

11月27日，加拿大球迷戴著頭巾觀看加拿大對克羅埃西亞比賽。（AP）

根據《信不信由你一週開口說阿拉伯語！》作者鍾念雩分享，阿拉伯男子頭巾材質多樣，有棉織、毛料、化學纖維等，形狀通常成正方形，就像絲巾一樣，男子頭巾演變出很多不同綁法，不用頭箍也能穿戴。

例如俗稱「約旦風」的綁法，是將方巾對折成三角形，直角那一邊貼著背部，三角形底邊遮住額頭一部份，左右兩個銳角向後腦勺繞一圈，最後將兩邊塞入後腦勺的頭巾中，後方直角垂下來就完成了。至於生活在非都市沙漠區的阿拉伯人，更常採用「貝督因風」，和約旦風綁法相似，但其中一邊的銳角不必繞頭部一圈，而是遮住臉部之後，將布料塞進後腦勺的頭巾當中，只露出眼睛。這兩種頭巾的綁法都不需要以頭箍固定。

左一、左二為「貝督因風格」；右一、右二為「約旦風格」。（圖／鍾念雩）

在地主國卡達，當地最常見的頭巾戴法俗稱「眼鏡蛇式」，將對折方巾的底邊放在頭頂，以頭箍直接箍住，再將左右垂下來的布料平整拉到頭頂相疊，看起來就像頂著一條揚起的眼鏡蛇，充分體現沙漠民族的生活。

阿拉伯半島男性的傳統服飾也頗為講究，男性常穿長至腳踝的寬鬆袍子（Thawb），保持通風也能阻擋風沙，多半為白色、灰色、黑色、土色等素面款式。若出席婚宴、星期五主麻禮拜、國際會議等重要場合，袍子外會加上一件羊毛披風（Bisht），披風顏色從淡黃色、栗子色到黑色不一而足，領口處甚至鑲上金色幾何花紋滾邊，凸顯身份高貴。再搭配一雙皮鞋或皮製涼鞋，就完成了經典阿拉伯裝扮。

本屆冠軍賽後，阿根廷在球王梅西（Lionel Messi）帶領下睽違36年後奪冠，當梅西上台抱起大力神盃，一旁的卡達國王就將鑲有金邊的黑色披風披在他身上，凸顯對球王的欽佩與敬重。

2022年卡達世界盃，奪冠的阿根廷隊長梅西捧起大力神盃，身上披著國王贈送的黑袍。（AP）

值得一提的是，已故巴勒斯坦解放運動領導人阿拉法特總是配戴黑色格紋的頭巾，形成鮮明標誌，被視為巴勒斯坦抗爭的著名象徵。然而，國際精品大牌曾多次「致敬」阿拉伯頭巾而引起爭議。最近一次是法國 Louis Vuitton 在2021年7月的設計款圍巾（要價705美元）。阿拉伯社群輿論批評，多數西方國家放任以色列壓迫巴勒斯坦，企業卻運用巴勒斯坦的傳統元素賺錢，指控有文化挪用之嫌。